摘要:新冠肺炎疫情的迅速蔓延引发了各个行业对于应对重大公共卫生事件能力建设的思考,而城乡规划与建设也必须重新审视已有的惯性思维。四川省成都平原的林盘作为独具特色的农业文化景观和社会生态复合系统,以其离散型分布模式维持了千百年来在遭受外界压力和冲击时的韧性,支撑了“天府之国”的长期繁荣。本文基于对林盘空间格局和场镇作为农村传统社会服务空间节点的分析,提出了保持鄉村聚落空间间隔与发挥农村基层社区服务功能的建议,旨在推动传统知识和生态智慧与乡村振兴战略的有机融合,提升乡村文化景观抵御外界冲击或灾害的能力,以筑牢成都平原可持续发展的基础。
关键词:林盘;空间格局;社会生态韧性;疫情防控;成都平原
1研究背景
1.1疫情对城乡规划建设带来的思考
新冠肺炎疫情蔓延的严峻防控形势,不仅对我国甚至全世界的医疗卫生体系形成了全方位的考验[1],同时也引发了各个行业对于在重大公共卫生事件冲击下应对策略的思考,这当然也包括我国的城市与乡村规划和建设。正如中共中央政治局常务委员会在2020年2月 3日的会议所指出的,这次疫情是对我国治理体系和能力的一次大考[2]。因此,从历史的角度思考城乡文化景观空间中蕴含的传统知识与智慧,无疑将有助于通过兼收并蓄以完善未来的区域建设规划,推动乡村振兴战略的顺利实施。应该看到,40年来中国城乡建设的高速发展已经取得了举世瞩目的辉煌成就,但同时也经受着不断发生的各种灾难和突发事件的检验。从2003年的SARS事件到2008年的汶川大地震,一次次冲击让人们清楚地认识到,重大公共卫生事件与自然灾害一样,其后果和影响都与城市的发展理念、营建模式、运行和治理方法有着直接的关系。
1.2作为成都平原农业文化景观的林盘
林盘是广泛分布于四川成都平原的农村聚落单元[3],同时也是一类独特的农业文化景观。上千年来,它成为当地农民生产、生活和家居的载体,共同形成了人与自然和谐共存的良性互动关系[4]。传统的林盘往往结合了林、水、田、舍等要素,以农宅院落为中心,由周边的竹林或林木环绕,与附近的农田结合一体,从而形成一个复合的社会生态系统(Socio-ecological System Complex)。成都平原上众多的林盘又以水系(灌渠和堰塘)、路网和场镇联系起来,成为一个完整的文化景观(Cultural Landscape)。许多学者认为,林盘的形成和发展与都江堰水利工程的建成及成都平原灌溉系统的历史演进密不可分,是一个共同演化的结果,从而使得林盘成为孕育蜀文化的摇篮[5-6],同时也是人居环境质量和区域生态安全的重要保障[4,7]。本文从成都平原传统林盘的空间格局入手,分析林盘景观在应对外界冲击下的韧性特点,旨在为成都平原农业遗产保护和乡村振兴规划提供新的视角。
2传统林盘的空间格局
2.1林盘的大小
林盘作为一种传统聚落模式,其存在是由其生产方式的载体即农田系统为依托的[5]。从景观尺度来看,斑块状的林盘镶嵌于农田景观的背景之上,形成了星罗棋布的斑块状分布。在成都平原上农村的传统居住模式是分散型的,通常几户人家聚集在一个林盘当中,而大型的林盘(居住户数超过10户的林盘)通常数量较少。已有研究表明,成都平原每平方公里的林盘数量为10~15个,而其中的大林盘只有10300个,约占成都平原林盘总数的7.3%[8]。另外,有超过70%的林盘是居住户数少于10户的小型林盘,其间还有约20%的中型林盘。在成都郫都区的研究还发现,居住40户以上的大型林盘通常出现在交通要道和场镇附近,而广大的乡村通常分散着只有几户人家的林盘聚落,相互之间保持着足够的空间间隔[9]。根据对成都天府新区永兴地区卫星影像的提取,结合Arcgis10.6并运用Fragstats软件包分析,发现林盘的形状并不规则,多数呈圆形、近方形或长方形,面积在3000~5000m2之间(见图1)。但按林盘的占地面积来看,各个地区的林盘大小不尽相同,笔者用同样的方法调查发现,位于成都以西的崇州市林盘平均面积可达19000m2,而温江区的林盘平均大小则为6000m2左右。如果按照林盘的占地半径来分析,小型林盘的占地半径通常小于50m,大型林盘则超过100m,其间为各类中型林盘,因此成都平原占地半径在100m以内的中型和小型林盘合计超过90%[3]。
2.2林盘的密度
不同的环境承载力决定着林盘的密度,例如在都江堰的传统灌区,由于地势平坦、土壤肥沃、灌溉良好,林盘的密度可高达20~30个/km2,甚至更高。据笔者在2019年的调查,成都天府新区永兴地区的林盘密度为26个/km2。各个地区由于自然条件的不同,林盘的密度略有差异。总体来看,都江堰的传统灌区中,也就是平坝地区的区(县)林盘分布密度较高,居住的人口也较多。依据2007年的统计数据,温江区的林盘密度为30个/km2,郫都区为22个/km2,新都区为34个/km2;而在具有浅丘地貌的区(县),由于土壤肥沃程度降低,许多灌渠为20世纪50年代后兴修,林盘密度也相对较低,例如,龙泉驿区为19个/km2,双流县18个/km2,大邑县17个/km2,崇州市只有8个/km2 [3,8]。与中国其他的农业人口高密度区域相比,成都平原以其富庶表现出很高的承载力。据统计,2007年成都平原林盘的居住人口为449.03万,约占成都市农村人口的87.47%[8]。林盘中居住的人口密度高达31.8人/个,约为66.35人/hm2,人均占地面积仅为100~231m2/人[8]。同时,成都平原基本上不存在长三角和珠三角地区甚至中国北方农村传统意义上的“村庄”。与东亚所有的传统农业发达地区相比,林盘无论在空间形态上还是村舍规模上都比“村庄”更为小巧,而林盘之间的联结也不是仅靠中国农村通常的血缘或宗族关系[6]。这些高密度的林盘呈现为离散型分布,相互之间保持着一定的空间间隔距离,并不聚集连片,平均间距通常在200~300m左右[3-5],一些大型和中型林盘之间的距离可达1 km左右[3]。
3林盘景观的韧性
3.1韧性的概念
韧性(Resilience)概念最初源于自然科学领域,意指系统应对外界干扰和冲击的恢复能力,也被称为弹性,与系统的脆弱性(Vulnerability)相对应[10]。目前,人们已经普遍认识到,要维持人类生存与福祉的可持续性往往要依赖于社会生态系统的韧性,而韧性其实就是给人类社会在遭遇外界压力或冲击时提供的一种“保险”机制[11]。当外界压力或冲击来临时,这种“保险”机制能够给社会生态系统提供应对的弹性空间和时间,让系统能够启动自身所具有的恢复机制,从而减轻外界冲击带来的损失。
在现代的城市与乡村规划建设中,人们已经越来越重视社会生态系统韧性能力的提升[11]。联合国提出的2030年可持续发展目标的第11个目标就是“要使得城市更加包容、安全、韧性和可持续”,因此,“韧性”已经成为现代城乡规划设计中不可或缺的考虑因素。目前,国际上对于城乡韧性的思考和研究大多还集中在应对气候变化方面,例如海平面上升对于沿海城市的影响[11]。我国对于城镇建设韧性的关注发端于2008年汶川大地震之后,许多灾后重建方案都将避险空间融入规划当中,考虑了景观空间的韧性幅度[12]。但已有的研究对于公共卫生事件的冲击还考虑得很少,这次新冠肺炎疫情的迅速蔓延无疑可以看成是一次外力严重干扰下对于城乡系统的检验,因此有助于我们重新思考景观空间的韧性问题。
3.2林盘的韧性
林盘在空间分布上呈现为“离散型”,其密度往往与环境承载力密切相关。聚落依田而建,灌溉的“支渠”和“毛渠”绕盘而过,使得居住地与耕地结合紧密,便于田间管理。林盘之间保持了足够的间隔空间,使得“生態位”不至于重叠,人们对于相同资源(例如水资源和土地资源)的获取不会发生“刚性”对抗,从而维持了系统的韧性。同时,团形的林盘内住户联系紧密,而散落的林盘又能相互守望,间距依林盘大小和环境条件而变化,但多在500m以内,使乡村社区能够形成应对外界压力或冲击的社会合力,即社会系统韧性。另一方面,间隔的空间使得人类的居住地与农田、林地和湿地生态系统整合一处,在有限的空间范围内创造出多样性的生态系统界面(Ecosystem Interface),从而提高了景观异质性,以及建立在此基础上的生态系统韧性。
推荐阅读:《首都公共卫生》医学职称论文发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