探究德语中“英语外来词”现象及影响
【摘 要】 对于德语学习者而言，英语外来词是不可忽视的现象。自20世纪以来英语便以势不可挡的姿势涌入德语，对德语的语音、构词及语法产生了重要影响。一方面，它丰富了德语语言，带动了德语国家与英语国家文化上的交流与合作;另一方面，英语外来词的泛滥使用，既带来了语言上的混乱，也给德语学习者与使用者带来了一定的困扰。对待语外来词应该遵循语言的发展规律，顺其自然，不过度干涉。
本文源自沈南洋， 品位·经典 发表时间：2021-05-13 《品位经典》杂志，于2000年经国家新闻出版总署批准正式创刊，CN:15-1351/C，本刊在国内外有广泛的覆盖面，题材新颖，信息量大、时效性强的特点，其中主要栏目有：文化纵横、咬文嚼字、杏苑论坛等。
【关键词】 德语; 英语外来词; 构词; 德语化
语言作为人类交往的工具，在其发展进程中不断地融合外来民族文化。当一种语言对另一种语言成分进行有益的吸收与利用时，便造就了其语言本身的包容性和多样性。回顾德语的发展历程，外来语对其产生的影响体现在诸多方面，已成为德语中不可忽视的语言现象。按照时间的前后顺序考量，最早涌入德语中的外来语为拉丁语，尤其是在卡尔大帝加冕之后，拉丁语在宗教的传播及僧侣文学与文化的传播过程中承担了语言载体的功能。因此一系列描述宗教仪式的拉丁语词进入德语。例如，Kreuz(十字架)、Klo ste r(修道院)、Mönch(僧侣)等。随着骑士阶层的壮大，法国的骑士文化受到追捧，法语一度成为德国宫廷贵族的通用语言。到了十七至十八世纪，随着启蒙运动的开展与法国大革命的爆发，法语对于德语的影响力达到历史之最。在此背景下，德语自然而然的吸纳了较多的法语词汇。例如Pala st(宫殿)、 Pavillion(亭子)、Republik(共和国)等。到了19世纪初期，由于英国较早地完成了工业革命，带来了巨大的科技进步，也开启了英语大量涌入德语的时代。
据统计，外来词占德语总词汇比例的四分之一，也就是说在德语的40万词汇中约有10万词为外来词。而在所有外来词中，英语外来词所占比例最高，主要原因是德语与英语同属于西日耳曼语族，两种语言具有亲缘关系，拥有大量共同使用的词汇，在构词法上也有诸多的相似。据统计，“1990年到1999年之间德国公众语言中出现的新词里面，有60%是英语(英式或美式)外来词，或由它们德语化的词。”[1]
一、英语外来词大量涌入德语的三个时期
在历史的发展进程中，英语曾是一门无足轻重的语言，这种情况一直持续到1517年德国爆发宗教改革之后才有所改变，主要是因为英语版的圣经在欧洲广泛的传播。到了十七世纪英国爆发了资产阶级革命，君主立宪制取代了封建专制主义，一时间英国成为欧洲民主运动榜样。而这时的德国处于神圣罗马帝国统治时期，国家四分五裂、皇权衰微、封建割据势力异常强大。此时的德国人对英国十分向往，一些德国学者开始研究英国的政治制度，这使得许多政治领域里的英语单词进入德语，如Pa rlament (议会)、Komitee(委员会)、Jury(法庭陪审团)等。“除了英国政治对于德语的影响之外，英国文化特别是英国文学，对于英语词汇在德语中的进一步扩张也起到了推波助澜的作用。”[2]在德国，随着市民资产阶级的壮大，以莱辛为代表的市民文学占据了主导地位，在文学创作上开始摒弃唯法国马首是瞻的原则，英国作家莎士比亚成为德国作家竞相模仿的榜样。莎士比亚的文学作品被译成德语时，经常保留大段的原文在译文中。在这样的情况下，许多文学类的英语词汇进入德语当中，例如Essay(小品文)、Ly rik (抒情诗)、Ballade(叙事谣曲)等。
19世纪40年代英国率先完成了第一次工业革命，科技上的巨大进步不仅奠定了其日不落帝国的地位，更是英语外来词大量涌入德国的第一个时期。这一时期大量的工业、贸易、交通、经济、政治、科技、自然科学等领域的词汇进入并融入德语之中，如Lokomotive(火车头)、 Evolution(进化论)、Da rwinismus(达尔文主义)等。20世纪初美国在科技、经济以及军事上的强大促使英语成为世界性的语言，因此整个 2 0世纪，德语中的英语外来词主要来自美国。尤其在第二次世界大战后，纳粹德国战败，德国被以美军为首的联军分区占领。在美军的占领下，大量来自美国的英语外来词(美语外来词)涌入德语。美语外来词在德国大受欢迎的原因除了其语言单位更为简短之外，例如Fan、City、Sex、fair等。另一个重要原因便是，战败后的德国想尽快肃清纳粹德国时期遗留下来的文化毒瘤。战败后的联邦德国能够在废墟状态下展现经济奇迹，美国的援助是功不可没的。美国在德国人心中的正面形象使得德国在政治、经济与文化层面上不遗余力的运用美国模式，民众对美语也甚是偏爱，这势必导致了美语的大量涌入。例如，Jeep、Shop、C reme、Jogging等时髦用语。迈入21世纪，互联网在美国的兴盛使得计算机领域的英语词汇被德国全盘吸收。例如，Hardware、Email、Chat、 herunterladen、Treiber、Maus等。
二、英语外来词的构成
“据称，法语和英语的相同词汇大概有3 500个，而德语和英语相同和相似的词汇达到8 000个。”[3]美国在二战后的半个多世纪里所取得的优势地位，加速了英语在全球的推广，这也使得英语词汇大量涌入德国的政治、经济、文化、科技和日常生活中。从整体上看，德语中的英语外来词主要有四类：直接借用;混合借用;形式假借用;创新借用。
(一)直接借用
“德语借用英语词汇最主要的途径是完全借用。这类词汇直接从英语语言中进入德语，拼写和意义都未发生变化。”[4]如Computer、Homepage、Internet、 Talkshow、Sex、Powe r、Hobby、Shopping 等。“这些词除了按照德语要求具备一个词性且词首第一个字母大写以外，在正字法、音位、形态及语意方面没有任何变化。”[5]
(二)混合借用
“一些英语词在进入德语后只保留其基本的形式，一些词法以及语法上的特征消失了。”[5]这种由源语言成分和本国语言组合而成的词，被视为混合借词。因为只有使外来词符合德语的构词法，才能在德语环境中被自由运用。例如一些按照英语词的基本形式构成的复合词，这类复合名词由两个及两个以上名词构成，大多数含有连字符。如 MP3-Spieler、Happy-End、Farbdisplay、 Internet-Nutzer、Fashion-Sevice等。再比如，德语中的动词都是以-n或者-en结尾的，而英语中的动词却没有这一规定，因此一些英语动词进入德语时，为了适应德语动词变位的需要，都加上了德语动词词尾。如：su rfen(su rf)、joggen(jog)、 mailen(mail)、clicken(click)、sta rten (start)、jobben(job)。
(三)形式假借用
“形式假借词指的在形式上是借用源语言的模式，但在源语言中并不存在或者意义不同的词汇。”[6]形式假借词也可以称为“伪英语借词”，因为这些词在英语中却并不存在，但按照英语发音规则来发音。例如Handy(mobile phone)、 S m o k i n g(d i n n e r j a c k e t)、d r e s s m a n (model)。
(四)创新借用
创新借用指的是借用后造新词。 “一些英语词进入德语后又按德语构词方式衍生出一些新词。”[5]这些外来词并非对英语词汇的直接借用，而是根据该词在源语言中的含义，并依照德语的构词法，被创造出来的新词。例如在外来词的基础上加上前缀或后缀就派生出来新的词汇，如 p o w e r(a n p o w e r n)、 s c an(ein s c ann en)、ch at(ch att en)等。再比如由德语词汇与英语词汇混合而成的新词—— 德英复合词，如 C i t y b u s、 Haarspray、Popsänger、Superfrau等。
三、英语外来词产生的影响
(一)对德语语言的影响
在英语外来词大举入侵以来，便对德国人在生活上方方面面的词汇运用以及对德语语言的规范产生了重要的影响，并进而导致语言协会的创建与纯净德语语言运动的开展。英语外来词进入德语后，有些词汇被原汁原味地保留下来直接使用，而有些词汇则根据德语的语言规范经历了本土化的过程。在语音层面上，德语与英语虽同属印欧语系，在发音上却存在较大差别，因此这些按英语发音的外来词必然会对德语的拼读规则产生重要影响。例如，Klub、Adresse、Maschine、 Humor等词汇在发音上全部按照德语的语音规则来拼读。在语法层面上，德语的名词存在性、数、格的变化，因此涌入德语中的英语名词也要遵循此规则。例如， der Computer(compute r)、das Internet (i nt e rn et)、d e r S e r vi c e(s e r vi c e)、di e City(city)、das Baby(babay)、de r Boss (boss)、de r Clown(clown)等。从句法层面上，大量英语式句子的使用，直接影响了德语的句法结构，口语中的许多句式都是直接按英语模式照搬来的。例如，ich würde sagen(I would say)、ich denke mal(I think so)、es macht keinen Sinn(itmakes no sense)等。
英语的大举入侵，在学界看来更像是一场语言危机影响着德语的发展。因此在学界的引领下，语言协会纷纷成立，旨在消除英语外来语对德语的影响，进而净化德语语言。例如于1947年成立的 “德语语言协会”致力于规范语言习惯，并为语言的使用提出建议。于1997年成立的“保护德语语言协会”则将矛头指向 “德英混合语”，旨在用德语词代替或排除英语外来词。
(二)对德国社会生活的影响
英语外来词对德国社会生活的影响是多方面的。例如，德国火车站里的问讯处没有用德语词Informationsstand，而是用英语词Service P oint，季末大倾销Schlussverkauf则说成sales，德国超市 Einkaufszentrum则用shopping center，去邮局寄包裹则会看见四种表示尺寸大小的词均为英语词 s m a l l、m e d i u m、 large、extra large，三星级酒店则用DreiSt e r n e -R e st a u r a nt s。英语外来词渗入面最广的当属媒体领域，如今的报刊、书 籍 、广 播 、电 影 、电 视 剧 里 随 时 随 地都 能 找 到 英 语 外 来 词 。其 中 最 受 影 响的是广告语，因为英语词汇本身简短与时髦的特性更适合于宣传。例如，电脑广告Touch with T o m o r r o w、汽车广告 Engineering the futu re、饼干广告Li v e well，snack well、咖啡的广告take time t o indul g e。广告语的流传性极广，因此潜移默化地影响着德国人的日常用语。受英语外来词影响较大的另一个领域则是计算机，与此相关的诸多词汇均为英语外来词，如Hardware、Software、Email、Ch at、C omput e r、Int e rn et、H om ep a g e、 User、Keyword等。
四、结 语
综上所述，我们应该把英语外来词看作是一把双刃剑，它在德语发展过程中既起到了积极的作用，也带来了语言上的混乱，并给德语学习者带来了一定的困扰。在当今美国主导的世界格局下，英语作为其官方语言不可避免的进入各个国家的语言与文化当中，因此德语中的英语外来词是不可避免的。在全球化不断深入的背景下，也许德语中的英语外来词会越来越多。该如何对待这些英语外来词，是不遗余力的铲除还是推广使用，德国的政界、学界与教育界一直争论不休。但从整体上看，英语外来词不仅丰富了德语语言，也带动了德语国家与英语国家文化上的交流与合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