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篇哲学论文发表了哲学王之治的国家,是不是在哲学王的治理下,城邦的构建模式、阶层划分和统治者的生存境遇会发生很大的变化呢?在哲学王接触善的理念的环境之下,是不是能够指导城邦的发展,实现城邦的幸福和稳定呢?
关键词:哲学论文发表,哲学王,理想国
柏拉图在他的《理想国》中描绘出一种美好的理想城邦的样本:在哲学王的治理下,社会各阶层――总的来说分为统治者、护卫者和生产者三大类――按照其劳动分工忠实地完成其本分任务,这样的城邦就是正义的城邦,生活在其中的人可以实现灵魂上的正义。然而,对于这样的城邦是否可以称得上是理想城邦一直存在着争论。本文试图通过《理想国》一书回答这一问题。
一、城邦的构建模式
由于人的不完备性,每个人都缺少许多生存必需品,因此需要与其他人群居,互相帮助、互相协作,从他人获得生存必需品,同时为他人提供自己生产的物品。劳动分工原则则成为柏拉图建立城邦时所坚持的基本原则。每个人都遵照其本性,专心于做一项工作,并把它做得更好。这种观念同柏拉图对于正义的看法相一致:城邦作为大写的人,正义在城邦中的体现同时也是正义在人的灵魂上的体现。正义是与每个人所处阶层的分工相关的,即“正确的分工乃是正义的影子”①(443C)。
一个城邦在逐步发展的过程中需要经历三个阶段。在第一个城邦中,人为了满足最基本的衣食住行的需求,每个人从事一项专门的工作,人与人之间通过交换的方式得以生存。在这个阶段,人只有最基本的生存欲望,城邦只是为了满足人们最基本的生存欲望而提供一个场所。这个城邦被称作“猪的城邦”②(372D),但同时也是淳朴的、“健康的城邦”③(373B),是灵魂中欲望的体现。为了在满足基本的生存欲望后使人们“过得好”,城邦必须扩大,这就达到了第二个城邦。这个城邦既为了满足人们更高层次的欲望(这类欲望与人的生存无关,如果从年轻时修炼便可去掉,对人的生活不会产生影响),也出于寻找正义的需要。这个城邦被称作“繁华的城邦”④(372E),它超出了欲望层次达到激情阶段。在这个阶段,护卫者这一群体被引入进来。护卫者本身就是矛盾的统一体:一方面,他的出现是为了打击敌对城邦,实现本城邦的扩张,即为了满足更多的欲望;另一方面,护卫者还必须监视城邦内欲望的无限扩大。哲学王统治的城邦则是第三种城邦即理想的城邦。在那里,哲学王接触善的理念,以此指导城邦的发展,实现城邦的幸福与稳定。
二、城邦中人的阶层划分
在理想的城邦中,人被划分成三个阶层:统治者,护卫者,生产者。柏拉图借助“高贵的谎言”――“它将为所有人相信――理想的情形应包括使统治者相信,若不能,也要使城邦中的其他人相信”――实现人们对于各自所处阶层的认同,为理想国奠定合法性基础。人孕育于大地,大地是每个人共同的母亲,因此每个人都是兄弟姐妹。城邦之所以有三个阶层,是因为神每个人在出生的时候给其加入了不同的金属元素。神将金子放入统治者之中,将银放在护卫者之中,将铜和铁放在生产者之中。阶层的划分是不是出于人类社会的发展而是出于神的旨意,因此每个人都应该遵从这一安排而各守其道。
每个人的本性不是来源于父母而是来源于大地母亲,来源于神的旨意,因此父母与子女之间并没有继承的关系。父母是统治者子女不当然是统治者,父母是生产者子女有可能是统治者。各个阶层之间的人是流动的。
此外,在配偶的分配上,柏拉图指出必须通过统治者的良好安排来实现,但为了迷惑不合格者,可以通过抽签的方式使责任归结于运气⑤(460)。
那么,如何使人们相信认同这一“高贵的谎言”呢?柏拉图指出,同时代的公民可能不会相信,但是随着时间的流逝,这一“谎言”逐渐成为社会的传统和习俗,后世的人就会相信。
柏拉图强调,谎言有灵魂中的谎言和言辞中的谎言之分,即区分的是真正的谎言和对它的口头模仿。因此,这一“高贵的谎言”是有用的、必要的,是为了把理性引向善,同迷惑理性的谎言有着明显的区别。掌握真理的人只能是社会中的一小部分,其余人则处于无知之中,处在洞穴之中。这就需要一个发现真理的人对人们进行指导,即便是通过“欺骗”的手段。但使人们按照自然的秩序生活,则是大善,使用“谎言”也是值得的。
三、理想国的统治者生存境遇
广义上的护卫者(即包含着统治者和护卫者,主要的区分在于是否使用脑力、使用哲学,统治者的人数远远少于护卫者)作为一个集体统治着理想国,而哲学王则对国家的各个方面进行规划,是最高统治者。护卫者的选拔是通过出身时所具有的天性即是否含着“金子”或“银子”决定的,但是仅仅有良好的先天优势并不当然地成为统治者,还需要通过后天城邦的教化以及生活模式的约束来实现。
1、教育
护卫者勇敢灵敏,出于自然特性同时拥有爱与恨两种性格:对城邦的人友爱,对外界入侵仇恨。除了自然特性外,后天的教育训练也是成为护卫者必须经历的过程。正如后来者亚里士多德在《尼各马科伦理学》中讲的那样,人有接受美德或德行的自然基础,但道德习惯使其完善。教育包括文艺和体能两个方面。在文艺教育方面,护卫者从儿童时期起就应多读积极美好向上的故事,视神为最完美、最正义、最善的形式,培养自身勇敢、节制、正义等美德。对于《荷马史诗》中的许多不和谐故事要予以删除。待护卫者长大之后,理性自然地控制欲望,对于什么是好的、什么是坏的有着很好的分辨能力,自然地具有趋善避恶的本性。
2、生活状况
护卫者没有任何自身利益,他们的利益与城邦的利益是一致的。为了保证护卫者的独立性与正统性,护卫者的生活是被严格限制的。护卫者除了生活必需品外,没有任何个人私有财产;集中聚居在一起;子女被集中到一起。
3、柏拉图对统治模式的创新
主要体现在三点:(1)有资格的女子也可以做统治者,男女平等;(2)妻子和子女应该共有;(3)统治者必须是哲学家,或者哲学家成为统治者。 柏拉图指出,男性和女性虽然有着不同的生理特征,但女性和男性具有同样的本性,接受相同的教育,先天灵魂和后天养成是一致的。职业是依照本性而确立的,因此女性也可以做护卫者甚至统治者。这是对当时男性主导社会的一大冲击。
家庭观念的废除是柏拉图理论的又一创新。所有女性属于所有男性,儿童也是所有人共有⑥(457C-466D)。婚姻由统治者安排:优秀的男性和优秀的女性结合,次优秀的男性和次优秀的女性结合。后代则会结合父母双方优秀的基因而愈加优秀,实现城邦的良性循环。这种结构安排可以有效地防止一切在家庭中产生的偏袒和私利,实现个人利益同城邦利益的一致而非家庭利益的一致。当统治者和护卫者没有任何私利时,管理城邦时才能做到不偏不倚。
然而,柏拉图的矛盾之处在于,一方面追求取消家庭和私有制,主张妻子、子女共有,另一方面又希望整个城邦是一个大家庭,人人皆是兄弟姐妹。然而人与人之间的感情最先起源于小家庭,如果取消家庭,那么怎么认同整个城邦这个大家庭呢?
四、理想国的性质
在柏拉图看来,由于大多数人不能掌握真理,所以他们需要哲学王这样的人物进行指导,护卫者进行维护,从而实现城邦和谐这一最大最高的善。城邦有其自身的价值――善,并且其价值超过组成它的每一个个体的价值。教育由统治者垄断,统治者依据每个人的自然本性确定其生存模式。在这样的社会,人变成了工具,实现城邦的善才是目的。因此,波普尔在他的《开放社会及其敌人》中批判了柏拉图的理想国,认为其实行极权主义,是现代法西斯的先驱。波普尔指出,柏拉图不讲个人自由,只讲整体,个人所做的只是服从整体的利益和价值系统,个体完全只能是整体实现自身利益的工具和手段。
波普尔的质疑有一定道理,但无法解释一下事实。柏拉图只关注城邦的幸福,是因为他认为,城邦整体的幸福才是全体人民的幸福,二者并无个体与整体的对立一说。“我们建立这个国家的目标并不是为了某一个阶级的单独突出的幸福,而是为了全体公民的最大幸福”⑦(420B)。再者,在一个极权主义国家,统治者会运用权力为自身攫取巨大利益。然而在柏拉图的理想国中,统治者没有特权,没有子女,没有个人私有的财产,相反劳动者是有这些的。因此,有人指出,既然全无任何好处,为何还有人去当统治者呢?柏拉图指出,正是因为统治者一无所有,且自幼接受至善思想的教化,所以就没有作恶的动机。统治者在统治过程中,得到城邦人民的尊重,“看来比奥林匹克运动会的胜利者的生活还要好”⑧(466B)。
五、“理想国”是理想国吗?
1、“高贵的谎言”为何?
理想国的合法性基础是“高贵的谎言”,完全依赖于这一机制被指责为运用大规模欺骗确保城邦的善,最终导致集体主义的、极权主义的政权。这与我们当代诉诸理性的思维模式相对立,同时也与人应当是目的而不是工具的道德要求相违背。
然而,柏拉图认为,高贵的谎言是劝导人民走向城邦之善的必需品。统治者与被统治者在信息持有上是不对称的。如,生产者认为交配是完全抽签的(这是被统治者灌输的),其实是统治者刻意安排的结果(优秀的男性和优秀的女性结合)⑨(459E)。统治者可以对被统治者说谎,相反,被统治者对统治者说谎则是绝对不能容忍的。如果有这样的情况,“他就要惩办他,因为他的行为就像水手颠覆和毁灭船一样,足以颠覆毁灭一个城邦”⑩(389D)。
对于荷马和赫西俄德的批判是从他们说谎入手的,但根本不在于他们说谎,而在于他们没有把人民引向善,引向高尚的德行,相反,他们提供了大量关于神的负面文本,在道德上没有提供任何值得人们尊敬的东西B11(377E)。
2、真正的哲学家为何?
柏拉图提出的哲学王,可以理解为(1)他们对智慧有着无限的热爱与渴求,但仍没有得到知识;(2)他们不仅渴望智慧,追求智慧,同时还拥有智慧。
如果是第2种情况,那么一个具有一切智慧的人所做出的决策必然是符合城邦的善的,也必然是对城邦有利的。问题则是如何使他掌权和如何培养或寻找这样一个人的问题。
对于第1种情况,问题则在于他们会由于知识的匮乏而做出错误的决策,这样的城邦不会是一个至善的理想的城邦。或者,他们会对于同一事物有着不同的看法:比如有的认为民主更好,有的认为寡头政治更好;有人提倡放开物价,有人提倡控制物价。甚至,有可能滑入更为危险的境地:他们真诚地追求一个错误的善的观念,导致城邦越来越坏。
在文本中,柏拉图的哲学家定义从热爱智慧的人转到具有智慧的人就很能说明区分这两种哲学家的必要。然而,什么样的人是具有智慧的?
既然苏格拉底认为自己是最没有智慧的人,柏拉图也不会有这样的智慧。因此,最终的结果是,不存在这样一个拥有一切智慧的哲学家,因此也就不存在一个至善的理想国。柏拉图是通过反讽的手法像我们证明,美好的城邦绝无可能。柏拉图十分清楚他的建议是不可能的,甚至是荒谬的,他说的越绝对,就是为了让读者清醒地看清这一点。
施特劳斯以返回洞穴为例说明美好城邦为何不能的理由:对于哲学家而言,再次进入洞穴去改变普通人的命运是有害的。既然选择对自己有害的事情是不符合理性的,而哲学家必然懂得这一点,因此他们显然不会返回洞穴。这对于理想城邦则意味着,哲学家不会去旅行统治义务。没有哲学家的统治,理想城邦则无实现的可能。
3、理想国的“理想”为何?
康帕内拉的《太阳城》和安德里亚的《基督城》无论从写作模式――对话式――上还是对于理想国家的构件――取消家庭、国家,人和人之间严格区分统治者与被统治者等――上都延续了柏拉图《理想国》的思路。再往之前的理论追溯,与千年基督王国的设想也有异曲同工之处。从财产占有上看,理想国的统治者和护卫者没有任何财产,生产者具有财产;太阳城的公民保有维持生活所需的财产;基督城的公民没有任何财产,一切按照需要实行供给制。从统治方式上看,理想国由哲学王进行统治;太阳城则是由四位神进行统治;基督城由公民推选出一位或几位智者进行统治。从家庭来看,理想国中的统治者和护卫者没有个人的家庭,但共同享有妻子和子女,通过统治者安排最优秀的男子和最优秀的女子结合繁衍后代;太阳城的公民都没有家庭,由一位神安排最优秀的和最平庸的、普通的与普通的公民结合,保证后代基本的统一性;基督城对家庭并无特殊安排。 就《理想国》而言,思考这一行为仅仅属于少部分统治者,而生产者只需要明白其地位和意义即可。最终的理想城邦和“猪的城邦”的不同之处仅仅在于是否向善这一方面――这只有哲学王有感触,而对于绝大多数人的生活是没有多大意义的。从人的发展上看,人同动物之间已无差别,人的发展仅仅保留着繁衍后代这一自然属性上。人不再是目的,而仅仅是为了实现善――也意味着每个人的生活富裕安逸幸福――的工具。哲学王则是排除一切非善的观念从而保证这一工具被正确使用的工程师。这样的“理想”究竟是否是柏拉图本身所设想的那样,只能通过猜测来分析。然而这可能是取代主义的最早的模型。(作者单位:中国政法大学法学院)
中国政法大学2014年硕士研究生创新实践项目“地方人大及其常委会在地方性法规制定过程中的主导作用研究――以上海市为例”阶段性成果,项目编号201413SSCX05
注解:
① 柏拉图:《理想国》,郭斌和、张竹明译,商务印书馆1986年版,第174页
② 柏拉图:《理想国》,郭斌和、张竹明译,商务印书馆1986年版,第64页
③ 同上
④ 同上
⑤ 柏拉图:《理想国》,郭斌和、张竹明译,商务印书馆1986年版,第196页
⑥ 参见柏拉图:《理想国》,郭斌和、张竹明译,商务印书馆1986年版,第192-197页
⑦ 柏拉图:《理想国》,郭斌和、张竹明译,商务印书馆1986年版,第135页
⑧ 柏拉图:《理想国》,郭斌和、张竹明译,商务印书馆1986年版,第205页
⑨ 柏拉图:《理想国》,郭斌和、张竹明译,商务印书馆1986年版,第196页
⑩ 柏拉图:《理想国》,郭斌和、张竹明译,商务印书馆1986年版,第90页
B11 柏拉图:《理想国》,郭斌和、张竹明译,商务印书馆1986年版,第72页
推荐期刊:《哲学动态》(月刊)创刊于1978年,是由中国社会科学院哲学研究所主办的全国性的哲学专业刊物。